乌克兰战争削弱了俄罗斯对自己后院的控制力 - 华尔街日报

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周三访问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与总统卡西姆·苏马尔托卡耶夫（Kassym-Jomart Tokayev）进行会谈。照片： 哈萨克斯坦总统新闻办公室/路透社去年一月，哈萨克斯坦国内动荡时，俄罗斯空降部队迅速 出动帮助恢复秩序。莫斯科在前苏联地区——俄罗斯人称之为“近邻国家”——的影响力似乎达到了巅峰。

随后一个月发动的乌克兰入侵，暴露了俄罗斯在其自认为的后院的实际影响力的严重局限。受到 乌克兰的流血事件 和 对俄罗斯实施的国际制裁 的影响，俄罗斯的邻国和盟友现在正忙于多样化其关系，通过加强与中国和西方的联系来对冲莫斯科。

“战争使人们对俄罗斯的恐惧加剧。事实证明，俄罗斯的政策比我们过去习惯的要疯狂得多，而且承认边界的原则已经被打破，”哈萨克政治学家纳吉斯·卡森诺娃（Nargis Kassenova）说道，她是哈佛大学戴维斯俄罗斯和欧亚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一方面，因为害怕，你可能会试图迎合他们。但另一方面，恐惧会让你想依靠其他人，寻找其他保护者。”

展示他们对与美国建立更温暖关系的渴望，五个中亚国家的领导人——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在纽约举行了他们与美国总统的首次联合峰会。 拜登总统当时明确谈到了“对主权、独立、领土完整的共同承诺。” 五个中亚国家总统还在五月份前往中国西安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举行了峰会，这是在与普京总统一起参加莫斯科二战胜利庆祝活动九天后。

上个月举行了俄罗斯-白俄罗斯国防部联合会议。照片： Dmitry Kharichkov/Zuma Press俄罗斯周边国家的局势并不一致。作为乌克兰入侵的发射台，白俄罗斯已经实际上成为俄罗斯的附庸国，因为卢卡申科总统放弃了之前对西方的示好。格鲁吉亚政府，这个在2008年与俄罗斯发生过战争的国家，仍然友好于莫斯科。尽管民众的同情心倾向于乌克兰，中心第比利斯的几乎每条街道都挂满了乌克兰国旗，但格鲁吉亚拒绝加入西方的制裁。

在莫斯科前帝国的大多数其他国家，随着俄罗斯未能在乌克兰取得胜利，其经济和军事声誉受损，俄罗斯的影响力已大大下降，乌克兰的持久战已经持续了20个月。从俄罗斯转向其他国家的情况在摩尔多瓦最为显著，该国已经割断了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亚美尼亚也对俄罗斯无意或无能保护纳戈尔诺-卡拉巴赫飞地的亚美尼亚族人感到幻灭。

作为拥有1900万人口的石油富裕国家，哈萨克斯坦是两个由俄罗斯领导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军事联盟和欧亚经济联盟中最大、最具经济意义的成员国。根据四月份发布的盖洛普民意调查，该国对俄罗斯领导层的不满从2021年的20%激增至50%。哈萨克斯坦已禁止展示支持俄罗斯军队的“Z”符号，并表示已将军事用途商品和技术的出口列入黑名单。

俄罗斯驻哈萨克斯坦最大城市阿拉木图的总领事叶夫根尼·鲍布罗夫在接受俄罗斯塔斯通讯社采访时抱怨该国对俄语教学的下降引起了“社会关注”。三天后，哈萨克斯坦外交部表示俄罗斯总领事已不再在该国任职，但未提供解释。

像其他中亚国家一样，哈萨克斯坦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疏远自己。该国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通过一条输油管线向俄罗斯港口诺沃罗西斯克出口石油。俄罗斯去年曾暂时停止使用诺沃罗西斯克出口终端，以示不满。今年九月，哈萨克斯坦总统卡西姆·苏马尔特·托卡耶夫在访问德国时宣布，他打算遵守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引发了俄罗斯的愤怒。

第二天，在俄罗斯媒体的愤怒声中，托卡耶夫不得不发表新声明以安抚俄罗斯的担忧。“哈萨克斯坦不是‘反俄’，我们坚定地与俄罗斯全面合作，我们与俄罗斯有着世界上最长的边界，”托卡耶夫当时说道。

制裁逃避问题尤为敏感。自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哈萨克斯坦和其他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的对俄出口大幅增加，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从西方商品（从冰箱到设计师手袋再到电子电路板）的平行进口，这些商品由于制裁不再直接销往俄罗斯。欧盟和美国呼吁加强执法以确保俄罗斯的军工企业不利用这些国家进口有价值的零部件。

“中亚领导人尽力表现得像俄罗斯的忠实盟友。但他们也明白，对俄罗斯的全球压力如此之大，对俄侵略的抵制如此广泛，如果他们与普京政权被视为秘密支持普京，那对他们来说将是非常危险的，”乌兹别克斯坦政治分析师、卡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研究员泰穆尔·乌马罗夫表示。“自战争开始以来，所有的外交努力都集中在避免次级制裁，确保中亚国家不被视为真正暗中支持普京。”

摩尔多瓦基希讷乌的一座建筑，在俄罗斯发动入侵后不久展示了乌克兰国旗的颜色。照片： Dumitru Doru/Shutterstock去年，除了白俄罗斯外，前苏联国家都没有正式承认俄罗斯吞并了乌克兰的四个地区。俄罗斯的后苏联伙伴和盟友在联合国关于乌克兰问题的投票中通常弃权，包括CSTO和EEU成员国。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与联合国大多数成员一起投票谴责俄罗斯。

这种政治转变在遥远的摩尔多瓦尤为显著，在总统玛雅·桑杜的领导下，摩尔多瓦已明确与俄罗斯划清界限。在与俄罗斯国有天然气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争端后，该国停止购买俄罗斯天然气，现在只向俄罗斯保护的分裂地区德涅斯特河沿岸的一个俄罗斯支持的分离派供应天然气。摩尔多瓦宪法法院已经禁止了以以色列-摩尔多瓦通缉犯伊兰·肖尔为首的俄罗斯赞助的政党，伊兰·肖尔目前正受到美国制裁，当局还禁止了俄罗斯电视新闻的播放。

摩尔多瓦执政党议员拉杜·马里安表示：“自乌克兰入侵开始以来，与俄罗斯的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俄罗斯现在弱多了，因为他们失去了他们的主要武器，即能源武器。他们再也不能用天然气来威胁我们了，因为自独立以来，我们第一次不再使用俄罗斯天然气。”

在亚美尼亚，情绪也发生了变化，对莫斯科未能帮助名义上的盟友阿塞拜疆后，人们对莫斯科的怨恨激增。去年9月，阿塞拜疆夺取了有争议的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迫使该地区近10万名亚美尼亚居民撤离。阿塞拜疆对该飞地实施了数月的封锁。本应执行2020年底达成的停火协议的俄罗斯维和部队没有介入。阿塞拜疆军队还击毙了数名俄罗斯士兵，包括其维和部队的副指挥官。阿塞拜疆道歉并表示俄罗斯士兵是误杀。

俄罗斯南部的诺沃罗西斯克港是该地区重要的石油和石油产品出口终端。照片： 美联社2021年，许多亚美尼亚族人因为相信俄罗斯的保护承诺而返回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前亚美尼亚议员瓦赫·霍夫汉尼桑说。“俄罗斯承诺给他们和平…他们被告知，‘俄罗斯的旗帜在飘扬，俄罗斯军队在你的家乡，你是安全的，’”他说。“然后，在9月19日，当他们送孩子上学时，阿塞拜疆的导弹开始落下。”

亚美尼亚总理尼古拉·帕希尼扬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表示，俄罗斯未能履行其义务“令亚美尼亚政府和亚美尼亚人民感到失望”。他补充说，他不认为俄罗斯军队留驻亚美尼亚领土或该国继续保持在以莫斯科为中心的军事联盟CSTO的成员资格有任何好处。他表示，亚美尼亚现在正在寻求多样化其安全关系。该国已于去年10月签署了从法国购买防空系统的协议。

中亚地区对莫斯科的疏远要微妙得多，部分原因是该地区的国家，尤其是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较弱的国家，害怕俄罗斯继续制造麻烦。他们自己也有问题：尽管属于同一军事联盟，但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2022年9月因争夺边界地区而爆发了短暂战争。

“越来越多的怀疑。人们已经开始了解俄罗斯有能力做什么，看到它对与他们如此密切相关的人所做的事情” 吉尔吉斯斯坦前驻华盛顿大使卡迪尔·托克托古洛夫说。“但并不是说有解决办法。我们无法远离俄罗斯。”

写信给亚罗斯拉夫·特罗菲莫夫，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11月4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莫斯科的盟友在打保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