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结束对俄罗斯失败的神奇想法了 - 华尔街日报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莫斯科举行的国家团结日庆典上，11月4日。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将近两年后，普京有理由相信时间在他这边。图片： 米哈伊尔·梅策尔/斯普特尼克/美联社作为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看向他对乌克兰全面进攻的第二周年，他的自信不容忽视。备受期待的乌克兰反攻并未取得突破，使基辅有强有力的谈判筹码。中东的动荡主导了头条新闻，而美国国会对乌克兰的两党支持已经被分化和功能紊乱所颠覆，更不用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对普京的倾向。

普京有理由相信时间在他这边。在前线，没有迹象表明俄罗斯正在失去这场已经演变成一场消耗战的战争。俄罗斯经济受到冲击，但并未支离破碎。普京的权力控制在叶甫根尼·普里戈津六月的叛乱失败后，反而得到了加强。对战争的民众支持仍然坚定，对普京的精英支持也没有破裂。

西方官员重振本国国防工业的承诺与官僚主义和供应链瓶颈相撞。与此同时，制裁和出口管制对普京的战争努力的影响远低于预期。俄罗斯国防工厂正在加大产量，而苏联遗留工厂在像炮弹这样急需物品的生产方面表现优于西方工厂。

负责管理俄罗斯经济的技术官员已经证明他们自己具有韧性、适应性和足智多谋。由于与沙特阿拉伯的密切合作，油价上涨，正在填补国家财政。相比之下，乌克兰严重依赖西方资金的注入。

乔·拜登总统（左）在9月21日白宫会晤后与乌克兰总统沃洛迪米尔·泽连斯基握手。普京预计美国和欧洲对乌克兰的支持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图片来源： Drew Angerer/Getty Images普京还可以对自己的外交记录感到满意。他在关键关系上的投资已经得到回报。中国和印度通过增加对俄罗斯石油和其他大宗商品的进口，为俄罗斯经济提供了重要支持。普京决定，与其担心在西欧失去市场或北京不愿违抗美国和欧盟的制裁，不如在短期内简单地成为中国在经济领域的次要合作伙伴更有利。中国商品占俄罗斯进口的近50%，俄罗斯顶级能源公司现在已经沉迷于向中国出售商品。

甚至邻国，尽管有充分理由担心普京的侵略性手段，比如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也通过充当制裁规避者和俄罗斯过去直接进口商品的中转点而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尽管普京受到国际刑事法院的起诉，并有大量证据表明俄罗斯国家支持的战争罪行发生在乌克兰，但他仍然受到所谓的“全球南方”各地的拥护。对于许多国家来说，乌克兰战争并不那么重要，他们对他们所认为的美国和欧洲的双重标准或对他们关心的问题缺乏参与感到不满。

所有这些都不应该让人感到意外。在2022年2月乌克兰全面入侵之前的六个多月，普京批准了俄罗斯的新国家安全战略。该文件的主要内容是为与西方的长期对抗做准备。今天，普京可以告诉国民，他的战略正在奏效。

普京并不感到任何结束战争的压力，也不担心自己能否无限期地维持战争。随着冬天的临近，俄罗斯军队已经发动了有限的地面进攻，并肯定会扩大对乌克兰城市、发电厂、工业区和其他关键基础设施的导弹和无人机袭击。至少，普京预计美国和欧洲对乌克兰的支持将减弱，乌克兰人将厌倦对他们施加的无休止的恐怖和破坏，这两者的结合将使他能够主导结束战争并宣称胜利的交易条件。从他的角度来看，最理想的人选来达成这样的交易是唐纳德·特朗普，如果他在2025年1月重返白宫。

这位俄罗斯领导人准备动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赢得乌克兰战争。核武器控制和欧洲安全现在成了俄罗斯坚持西方结束对乌克兰支持的人质。剩下的冷战时代的军备控制框架将在2026年完全消失，美国、俄罗斯和中国之间发生不可预测的三方核军备竞赛的风险日益增加。普京将利用每一个全球和地区问题——无论是以色列-加沙战争、粮食安全还是气候行动——作为赢得对乌克兰和西方的战争的筹码。

巴勒斯坦西岸的抗议者挥舞着俄罗斯和巴勒斯坦国旗，并携带着普京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肖像，10月20日。俄罗斯利用以色列-哈马斯战争和其他问题在全球南方获取支持。照片： HAZEM BADER/AFP/Getty Images总的来说，这种局面给西方领导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华盛顿及其盟友在应对这一问题的最紧迫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挽救乌克兰免于崩溃，向其提供先进武器和实时情报，并制定针对俄罗斯的制裁。

但现在是时候转向一项长期战略，增加并维持对克里姆林宫流氓政权的压力。不应抱有任何幻想，任何可能的短期举措都足以迫使普京放弃他的战争。

西方领导人明显没有做的是向他们的公众坦诚关于受到鼓舞的、修正主义的俄罗斯构成的威胁的持久性。他们往往沉溺于神奇思维——押注于制裁、乌克兰的成功反击或向克里姆林宫转移新型武器以迫使其坐到谈判桌前。或者他们希望看到普京在一场宫廷政变中被推翻。

在冷战期间，美国的外交政策思想家们并没有押注于克里姆林宫突然改变立场或苏联体系的一夜崩溃。相反，他们相信长期抵抗一个危险政权的愿景，并在国防和联盟的军事能力上进行必要的投资——这是乔治·凯南经典表述中的政策，“对俄罗斯扩张倾向进行耐心而坚定、警惕的遏制”。

遏制政策今天意味着继续西方制裁，外交上孤立俄罗斯，阻止克里姆林宫干涉我们自己的国内政治，并加强北约的威慑和防御能力，包括美国和欧洲对我们的国防工业基地的持续投资。这也意味着减轻普京战争造成的所有损害——外交、信息、军事和经济方面。

这并不是说我们应该重新打一场冷战。与克里姆林宫展开全球竞争并不是对美国声望或资源的明智投资。这将使我们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打地鼠游戏，对抗俄罗斯影响的任何表现。普京的俄罗斯几乎没有使苏联在世界各地如此有影响力的硬实力或意识形态吸引力。

此外，今天的情况与苏联的威胁大不相同。欧洲不再是二战后的荒芜之地。北约迎来了两个新成员，芬兰和瑞典。普京只能在北京、德黑兰和平壤等地敲门。俄罗斯的力量对比已明显倒向了俄罗斯。

2022年3月31日，乌克兰军人站在基辅外一辆被摧毁的俄罗斯坦克旁。乌克兰经受住了俄罗斯的入侵，但俄罗斯内部对战争的支持仍然很强。图片来源： 瓦迪姆·吉尔达/美联社最重要的是，尽管所有的预测都不看好，乌克兰已经抵御住了俄罗斯的进攻。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乌克兰军队已经将俄罗斯军事现代化的整整十年化为乌有。保持乌克兰的战斗力，并向其提供武器和弹药，正如拜登总统在10月19日的讲话中承诺的那样，这不是慈善，而是西方战略中最迫切、最具成本效益的部分。

同样至关重要的是帮助乌克兰走向其在欧洲的合法地位。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后共产主义国家经历过乌克兰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乌克兰的重建将是一个世代的工程，不仅是为了自己的人民，也是为了它的许多朋友、伙伴和盟友。

在大西洋两岸的领导人中，保持西方盟友的凝聚力和决心至关重要。克里姆林宫早就掌握了在美国和其盟友之间制造分歧的艺术。不幸的是，普京最终离开政治舞台的前景已经引发了有关向俄罗斯开放新战略的讨论，这种战略可能以某种方式将莫斯科从中国的怀抱中诱走。

但我们对克里姆林宫的任何新领导都应该极度谨慎。前总统里根在确信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与他的苏联前任不同之前需要了很多说服。现在这个挑战变得更加困难，因为无论谁取代普京都必须结束战争，并与基辅进行真诚、认真的谈判。

美国及其盟友需要明确这一任务的长期性质。无论战争何时结束，都不太可能平息俄罗斯与欧洲其他地区之间的对抗。乌克兰人及其朋友们理所当然地希望看到一个繁荣、独立、安全并完全融入欧洲政治和经济生活的乌克兰崛起。普京及其继任者将把这视为俄罗斯的最终失败。他们将尽一切努力阻止这一点。

尤金·鲁默（Eugene Rumer）曾任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俄罗斯国家情报官员，现任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俄罗斯和欧亚项目主任。安德鲁·S·韦斯（Andrew S. Weiss）曾在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和克林顿政府就俄罗斯事务工作，现任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研究副总裁。

发表于2023年11月18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该结束对俄罗斯失败的神奇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