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芒格,沃伦·巴菲特的合伙人和伯克希尔·哈撒韦副董事长,去世享年99岁-华尔街日报
Jason Zweig and Justin Baer
没有一个平等的商业伙伴比查理·芒格更擅长扮演配角。
沃伦·巴菲特的最亲密的朋友和顾问长达六十年,这位亿万富翁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副董事长于周二在加利福尼亚的一家医院去世,享年99岁。伯克希尔的一份新闻稿证实了他的去世。
在公开场合,特别是在伯克希尔的年度股东大会上,芒格总是让巴菲特占据话筒和聚光灯。芒格经常开玩笑地说:“我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在私下里,93岁的巴菲特经常听从芒格的意见。1971年,芒格说服他以三倍于糖果店净值的价格购买了西斯糖果店——这是一笔“高价”,巴菲特后来回忆说,远高于他习惯为企业支付的价格。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西斯糖果店为伯克希尔创造了约20亿美元的累计收益。
正如巴菲特在2015年写道:“这次购买结束了我对‘雪茄屁股’投资的追求——以‘便宜’价格购买平庸公司——并让我开始追求以[合理]价格出售的出色企业。”他补充道:“查理多年来一直在敦促我这样做,但我是一个学习缓慢的人。”
巴菲特给芒格起了个绰号“可恶的否定者”,因为他在拒绝潜在投资方面非常强硬,其中包括一些巴菲特本来可能会做的投资。但芒格对工程技术着迷,也推动巴菲特这位科技厌恶者进行了对比亚迪(一家中国电池和电动汽车制造商)和以斯卡(一家以色列机床制造商)的大胆押注。
查理·芒格在1988年拍摄了一系列照片。照片: 邦妮·希夫曼/盖蒂图片社芒格本身也是一位杰出的投资者。他从1962年开始管理投资合伙企业。从那时起到1969年,标普500指数的年均增长率为5.6%。巴菲特的合伙企业的年均回报率为24.3%。而芒格的表现更为出色,年化收益率达到24.4%。
1975年,就在他加入伯克希尔担任副董事长不久之前,芒格关闭了他的合伙企业。在它们的14年历史中,他的投资组合的年均增长率为19.8%;而标普500指数的增长率仅为5.2%。
这两位男士长期以来的投资方式有所不同。巴菲特受他的导师本杰明·格雷厄姆的影响,几乎会购买任何企业,即使它已经接近破产,只要价格便宜。
伯克希尔哈撒韦就是其中之一,“雪茄屁股”企业,1965年巴菲特购入时,它还是一家破败的纺织品制造商。
随着巴菲特将伯克希尔转变为一个保险和其他公司的控股公司,他继续寻找价格便宜的平庸企业。而芒格则专注于以合理的价格购入优秀的企业,认为它们未来产生现金的能力将远远弥补最初支付的溢价价格。
多年来的讨论后,芒格说服了他的合伙人做出改变。
“我受到了查理的极大影响,”巴菲特在1988年说道。“天啊,如果我只听了本·格雷厄姆的话,我肯定会穷得多。”
2015年,巴菲特写道,芒格教会了他:“忘掉你对以美妙价格购买公平企业的认知;相反,以公平价格购买美妙企业。”
巴菲特补充道,伯克希尔“是按照查理的蓝图建立起来的。”
2006年,查理·芒格(左)与以色列伊斯卡金属加工公司董事长艾坦·韦瑟海默、沃伦·巴菲特和伊斯卡公司创始人斯特夫·韦瑟海默在以色列特芬握手。图片: 塞巴斯蒂安·谢因纳/美联社查理·托马斯·芒格于1924年元旦出生在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他的父亲阿尔弗雷德是一名律师;母亲弗洛伦斯是一名家庭主妇,也是一位热爱阅读的人。
芒格在密歇根大学主修数学,后来退学加入了二战期间的美国陆军航空队。军方先后派遣芒格在新墨西哥大学和加州理工学院学习热力学和气象学,然后将他派驻到阿拉斯加的诺姆空军基地,担任气象预报员。
战后,芒格说服哈佛法学院的一位院长录取他,尽管他没有大学学位。他以优等生的成绩毕业。
他考虑加入他父亲在奥马哈的律师事务所,后来定居在南加利福尼亚。他和几个合伙人最终在1962年开设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如今,这家以芒格、托尔斯和奥尔森(Munger, Tolles & Olson)闻名的公司雇佣了大约200名律师。
他的第一次婚姻与南希·哈金斯(Nancy Huggins)以离婚告终。1956年,他与第二任妻子南希·巴里·博思威克(Nancy Barry Borthwick)结婚。她于2010年去世。他们共育有四个孩子,另外每人还有两个来自之前的婚姻。
芒格也经历了悲剧:1955年,他的儿子泰迪因白血病在9岁时去世。芒格后来回忆说,他曾在帕萨迪纳的街头徘徊,泪流满面地“一寸一寸地失去一个孩子”。六十多年后,他仍然在回忆起儿子的痛苦时悲伤不已。
1978年,一位外科医生在白内障手术中出错,导致芒格一只眼睛失明,后来不得不接受手术切除。这位投资者拒绝责怪医生,指出这类手术并发症的发生率为5%。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关于数字。
芒格自学了盲文,后来意识到自己仍然能够看清。直到90多岁,他还经常开自己的车,这常常让朋友和家人感到不安。
这两位将领导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人在1959年相识,当时芒格已经搬到洛杉矶,参加了他家乡的一次宴会,巴菲特也在场。
他们早已知道对方的名字:芒格小时候曾在巴菲特的祖父的杂货店工作。巴菲特合伙公司的首批投资者之一给了他钱,因为他说,“你让我想起了查理·芒格。”
巴菲特的第一任妻子苏珊在1998年回忆起那顿晚餐时说:“我觉得沃伦觉得查理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而我觉得查理觉得沃伦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他们立刻就合得来,不久之后就变得形影不离,经常一天打好几次电话。
1997年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上的查理·芒格。照片: 马克·彼得森/科尔比斯/盖蒂图片社上世纪80年代在乔治亚州萨凡纳的一次旅行照片拍到了这两位投资者看起来酷似:一同交谈并肩而行,都穿着卡其裤和敞领的蓝色衬衫。从身高到发际线,从眼镜框架到衣服上的皱纹,似乎都是一模一样。
芒格的偶像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他钦佩富兰克林的好奇心、机智和智慧。芒格自己的常识、尖刻的幽默、病态的直率和对常规智慧的鄙视使他成为了投资者中的名人。
在伯克希尔的年度股东大会上,当巴菲特滔滔不绝地讲话时,芒格会静静地坐着。崇拜的观众知道芒格在等待时机来说出一句尖刻的话。
在2000年的伯克希尔年会上,一位股东问到互联网股票的投机会如何影响经济。巴菲特用近550个字回答了这个问题。芒格咆哮着说,“如果你把葡萄干和粪便混在一起,它们还是粪便。”
2004年的会议上,一位股东问到伯克希尔如何确定高管的薪酬,巴菲特讲了五分钟多。芒格则慢吞吞地说,“我宁愿把一条毒蛇扔进我的衬衣前襟,也不愿意雇佣薪酬顾问。”
查理·芒格(左)经常让沃伦·巴菲特发言。图片: VCG/Getty Images2023年发表在《华尔街日报》的专栏中,当时他已经99岁的芒格呼吁美国政府禁止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称加密货币是“与庄家几乎100%优势的赌博合同。”此前,他曾将比特币描述为“卑鄙的活动”和“老鼠药”。
芒格的简洁形象只是他为了不抢了巴菲特的风头而表演的。当他不与伯克希尔的董事长分享聚光灯时,芒格是健谈的。在与朋友和家人的定期午餐和晚餐上,以及在他担任主席的小型媒体公司《每日日报》的年会上,他会讲上几个小时。
正如许多朋友所指出的,如果他停下来喝口水,有人开始讲话,芒格会威严地伸出食指,阻止其他讲话者在他咽下口水之前插话。
他的耐力也非同寻常。2019年,当时95岁的芒格,两名《华尔街日报》记者在晚上6点出现在他位于洛杉矶的简朴房子里。他几乎不停地交谈,直到凌晨近12点。在晚上10点以后,一名或两名记者几次试图站起来离开;芒格示意他们重新坐下。
2023年8月,99岁的芒格,大部分时间需要坐轮椅,坚持要加入他庞大的家庭,包括十多个孙子和曾孙子,去参加他们几十年来一直在明尼苏达州进行的年度钓鱼之旅。
当时,芒格的朋友、航空航天零部件制造商Glenair的董事长彼得·考夫曼说,芒格“在精神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满足于自己作为巴菲特脾气古怪的搭档的公众形象,芒格积累了自己的财富。
查理·芒格(左)和沃伦·巴菲特在2009年奥马哈的年度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上的大屏幕上。 照片: Nati Harnik/美联社他向从斯坦福大学和洛杉矶的好撒玛利亚医院到计划生育组织等各种机构捐赠。他还是一名业余建筑师,住在自己在1950年代设计的房子里。晚年,他着迷于为大学和高中校园设计建筑。
随着投资收益的增长,他拥有了一大批追随者。芒格主持着Wesco Financial,这是伯克希尔的一个单位,其股票一直保持公开交易,直到2011年其母公司完全吸收了这家公司。粉丝们从中国和印度等遥远的地方涌来,聆听他在Wesco每年的会议上以及后来在Daily Journal的讲话。
一本由卡夫曼编辑的关于芒格的文集《穷查理的年鉴》成为了国际畅销书。
芒格从未停止传播老式美德。他最喜欢的两个词是勤勉和平静。
他喜欢第一个词,他在2007年的一次演讲中说:“因为它意味着坐下来直到你把它做完。” 他经常说,投资成功的关键是多年甚至几十年不做任何事情,等待“侵略性”地购买当便宜货物最终出现时。
他喜欢第二个词,因为它反映了他的投资和生活哲学。芒格经常说,每个投资者都应该能够对股市每几十年一次的50%的损失保持平静。
芒格保持着他的幽默感,即使他已经90多岁,几乎失明,几乎无法行走,他深爱的妻子南希多年前就去世了。大约在2016年,一位熟人问他在漫长的一生中最感激的是哪个人。
“我第二任妻子的第一任丈夫,”芒格立刻说道。“我仅仅因为比他稍微好一点而成为了这位了不起女士60年的丈夫,她对我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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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29日出版,标题为“投资传奇人物芒格,巴菲特的搭档,享年9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