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在加沙的战争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华尔街日报

加沙地带汗尤尼斯——在一条深60英尺的混凝土隧道里，以色列将军举起一只手来说明他的士兵的任务：摧毁哈马斯在这座庞大城市以及其下的复杂地道中的存在。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在地下，防守方占优势。我们正在努力削弱它，”指挥以色列军队第98空降师的丹·戈尔德福斯准将说。他的任务是占领汗尤尼斯，这是加沙地带南部最大的城市，也是军队迄今为止最复杂的挑战。

隧道几乎比他的肩膀宽，比头盔还矮。“你想避免在这里胸部对胸部地接触，”他说。他的部队仍在探索这个迷宫，试图绕过建造它的哈马斯激进分子，从地上和地下进行机动，将他们赶出来。

“这是一项混乱的事务，”戈尔德福斯说，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陆地、海上和空降战争老兵，谈到了地下战斗。

以色列军队在对加沙北部进行了大规模轰炸后，基本上控制了那里，使其许多城市区域化为废墟，以及许多地道。哈马斯的军团在那里被击溃，尽管仍有抵抗的据点。也有许多平民丧生。大部分人口逃往南部。

以色列士兵向记者展示地下隧道网络，军方称在汗尤尼斯发现了武装分子扣押人质的证据。照片： Ohad Zwigenberg/美联社但以色列在南部的进展面临僵局。其部队正在逼近一群无处可逃的流离失所的巴勒斯坦人。国际社会对平民死伤的严重后果越来越担忧，加大了对以色列改变战术的压力。

近 两百万流离失所的平民正被挤入加沙棋盘上越来越少的空间。哈马斯能够随之而动。

这一进程可能最终导致一项能够保护平民但也让哈马斯幸存和恢复的停火，这对以色列来说是一次战略性的失败。这也可能以南部发生比北部更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告终。

“现在人们都聚集在南部，以色列不能像在北部那样行动，否则将导致数十万人死亡，这是美国不会支持的，”华盛顿智库阿拉伯海湾国家研究所的高级常驻学者侯赛因·伊比什说道。

与此同时，以色列政府、美国和关键阿拉伯国家之间关于哈马斯之后谁应该控制加沙的政治僵局也使战争变得更加复杂。加沙没有任何政府，这让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恢复秩序和基本服务，或促进人口返回北部变得困难。以色列军方担心哈马斯会试图利用这一真空，并重返军队撤离的地区。

本月，以色列向其重要盟友美国承诺，将以更有针对性的方式在加沙南部打击哈马斯，减少空袭的强度，这正是美国一直在推动的。但以色列军方也面临压力，不得放松对哈马斯的打击。高级军官警告称，战斗可能还需要数月时间。

以色列军队在汗尤尼斯。加沙南部的人口因来自北部的难民而急剧增加。照片： Ohad Zwigenberg/美联社### 南逃

许多巴勒斯坦平民不知道他们最终会去哪里。

纳赛尔·卡西姆在以色列军方的Facebook页面警告即将发生空袭后，于10月8日离开了他在北部加沙市拥有香水店的家。这位鳏夫只来得及收拾文件、食物和钱，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他说，几个小时后，这个街区就被夷为平地。

卡西姆后来和他年迈的父母、兄弟及其家人搬到了他们在汗尤尼斯拥有的一间空房子里。由于缺少衣服，这个家庭受到了冬季寒冷的折磨。卡西姆在城里空无一人的商店里四处寻找，最终给孩子们找到了大号的衣服，但自己却找不到。他说。

汗尤尼斯挤满了来自北部的难民。很快，许多人开始离开，担心这座城市会成为以色列的下一个目标。12月中旬，卡西姆一家也向南方进发。“我们一直能听到冲突声，”他说。“在冲突变得过于激烈之前，我们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在汗尤尼斯的房子是否还在。 “我们知道这个地区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他说。

汗尤尼斯是加沙第二大城市，许多哈马斯高级领导人都来自这里，包括首领Yahya Sinwar，也是10月7日对以色列发动袭击的幕后策划者。那天，美国指定的恐怖组织屠杀了大约1200人，其中大多数是平民，并带走了240多名人质。以色列官员相信Sinwar正在汗尤尼斯地下隧道中的某处躲藏，还有一些人质。

该城市的战斗始于12月，当时以色列军队夺取了主要通道的控制权。从那时起，第98师一直在向其沙质东部郊区和紧凑的市中心推进。如今，Goldfus指挥着以色列历史上最大的师，拥有七个完整的战斗旅。

Brig. Gen. Dan Goldfus和以色列坦克在加沙南部。照片：Marcus Walker/The Wall Street Journal像许多以色列士兵一样，Goldfus对哈马斯在10月7日成功屠杀以色列人和其他人感到羞愧。以色列著名的军事和情报机构未能阻止对农村基布兹社区、军事基地和音乐节的袭击。当天军方的反应缓慢而混乱。这位将军参与了振奋士气并击退哈马斯的努力。

“10月7日，我未能保护我的人民，”Goldfus在汗尤尼斯的低矮隧道中蹲下说。

在附近的一条隧道里，在一条粉刷成白色的走廊旁的狭小牢房里，以色列军队称他们发现了11月份被释放的一些人质的头发、衣物和个人物品。

“这里的迷宫比加沙市的要广阔得多，”Goldfus说到汗尤尼斯的地下世界。

他说他的行动首先是为了营救剩余的人质。但到目前为止，以色列只通过军事行动成功解救了一个加沙的生还人质。

地面上，冬日的阳光显露了以色列火力的影响。隧道秘密出口附近的住宅被炮击摧毁或被机枪打得坑坑洼洼。一些街道被空袭夷为平地。出去的炮火声和直升机的火力爆发在清澈的蓝天下传得很远。

“强度在那里，但它是集中的、受控的。它不像北部那样程度严重，”Goldfus说。

军队的推土机已经把该地区的沙质道路铲平，为以色列装甲车开辟了道路。坦克和装甲运兵车来回驶过以色列边境，搅起尘土，最后停在沙堤后面的防护堤上。

在一辆装甲车内，瞄准镜上的监视器扫描着沿途的破旧建筑，寻找哈马斯的任何迹象。但没有发现。

巴勒斯坦人在一家停尸房外为以色列在本月对加沙汗尤尼斯市的轰炸中丧生的儿童哀悼。照片： 穆罕默德·达曼/美联社戈尔德福斯说，哈马斯在汗尤尼斯有四个营，他的部队已经摧毁或削弱了该市东部的两个营。他说，南部的一个营是活跃的。

第四个营位于西部，深受难民膨胀人口的影响。“我们将不得不做出决定，”将军说。

以色列部队共享一个不断更新的数字地图，显示出平民的位置。色块显示哪些地区挤满了难民，哪些地区已经空了。

“当我进行机动作战时，这一点被考虑在内，”戈尔德福斯说。“当我计划一次行动时，首先我考虑军事目标，然后我考虑人口和我们可以投入到这一努力中的手段。”

“当你知道自己意外地杀死了平民时，这是一种巨大的痛苦。你会一直携带着这种痛苦，”他说。他指责哈马斯利用平民作为掩护，而哈马斯否认了这一指控。

他说，以色列军方在汗尤尼斯发出了疏散通知，也通知了哈马斯。“我告诉他们我要进入一个地区。我知道他们会做好准备。”

戈尔德福斯手持一部显示以色列军方目前在加沙集中的平民位置的手机。照片： 马库斯·沃克/华尔街日报### 空袭造成的破坏

以色列地面部队在对哈马斯军事目标进行了密集轰炸后，突袭了加沙北部地区。

以色列第五旅的一名中士目睹了空袭造成的破坏。去年年底，他所在的部队袭击了加沙东北部的贝特哈努恩城的密集卡斯巴区。

“早上，在我们进入之前，进行了大量的空袭，”他说。“我看到了完全的毁灭。看起来像是一场大地震袭击了这个地方。”

他分享了他所在部队在卡斯巴区巡逻的照片。炸弹摧毁了大部分密集的房屋。一些街道变成了低矮的石头和扭曲的钢铁。坦克的履带在泥泞的小巷中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孩子们的玩具挂在窗户的铁栅栏上。没有平民留在贝特哈努恩。整个人口都逃离了贝特哈努恩。

许多加沙地区居民表示，与以色列之前在加沙进行的规模较小的战争相比，对即将到来的袭击的警告不够全面。轰炸导致了长时间的电话和互联网中断，使得难以联系到人们。空中投放的传单警告了即将进行地面突袭的地区，但这一消息需要时间传播。

根据巴勒斯坦卫生当局的数据，超过24,000名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对加沙的入侵中丧生，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这个数字没有区分武装分子和非战斗人员。以色列官员表示，整体估计大致正确，但死者中有数千名是哈马斯武装分子。

以色列军方承认平民正在死亡，特别是在空袭中。它表示会采取一切可行的预防措施以避免平民伤亡，并指责哈马斯将自己融入人口中。

以色列士兵在汗尤尼斯。军方认为该市的隧道系统非常庞大。照片： Ohad Zwigenberg/美联社汗尤尼斯东部几乎没有平民留下。大多数居民已逃往该市以西的地区，以色列军官称之为“更安全的地区”，但并非安全地区。

最多的难民已经前往加沙地带南部边境的拉法。到目前为止，许多人已经逃离了不止一次。

卡西姆的家人现在在拉法，逃离了整个加沙地带。他们很幸运：一个朋友让他们免费使用他的房子，这在人满为患的拉法是罕见的，那里的房租已经飙升。当地人说，战前一个月的公寓现在要价200美元，现在要价2000美元。

拉法战前的人口约为30万，现已膨胀至约130万。大多数难民住在帐篷里。在城市的一些地方，已经没有空地可以搭帐篷了。

拉法的许多人担心它将成为最后的以色列突袭和哈马斯的最后阵地，成千上万的人类被困在两者之间。

卡西姆说他已经厌倦了逃跑。他不想最终身处拉法边境的埃及西奈半岛的帐篷里。埃及坚称不会让以色列把人们推过来。

“我已经进行了足够的疏散，”卡西姆说。“在这之后，我不会去任何地方，即使我会被杀。”

写信给马库斯·沃克，邮箱地址：[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4年1月17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以色列和难民面临的危险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