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戒严闹剧及其背后的政治风暴 Ⅰ_风闻

一、韩国政治制度天生畸形

韩国作为二战后反殖民浪潮中独立的国家，深受中美日三国的影响，其现代发展历程和我国台湾省极为相似——先经历长期的军事独裁和戒严，然后在民主化转型过程后两党斗争日益尖锐，而两地经济严重以来军事独裁时期打下的底子，两地两党高度依赖美国。

1.  韩国在走向所谓自由民主前，一直都是独裁统治

①  李承晚时期确立了极端反共的政治原则

从美苏以北纬38度为界分别占领朝鲜半岛后，南朝鲜受驻朝鲜美国陆军司令部军政厅（英语：the United States Army Military Government in Korea；朝鲜语：재조선미육군사령부군정청，以下简称美军政厅）统治，虽然在执政前期美军政厅对于南朝鲜的左翼活动以反对打压为主，可那也是平衡南朝鲜的左右势力，在此期间，南朝鲜共产党是可以合法活动的。但冷战的爆发使美国需要扫清在他驻军下的非亲美派力量。因此，朝鲜半岛独立运动家金九、朴宪永等被美军下令暗杀，大量政治运动家遭到清洗，唯一有威望的李承晚在美国支持下成立大韩民国。李承晚当选首任美国总统。李承晚没有金九那样在南朝鲜深孚众望，但对于当时的杜鲁门政府来说。“我们除了支持李承晚，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从1905年以来，朝鲜就受到日本人的摧残和蹂躏，它没有机会培养其他的领袖人物”。

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李承晚任命了大批亲日的前殖民官员在新当局中入职，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在新成立的大韩民国国军中，除了在日军中服役的韩国人外，还有在“伪满洲国”等日本之前成立的各种伪政权中服役的韩籍士兵。为了加强统治，李承晚不仅在政坛上肃清异己，大肆打击逮捕在野党和左翼势力外，还毫不留情地镇压人民的起义抗争，李当局制造了惨无人道的济州岛四三事件和丽水-顺天事件，杀戮了数万生灵。在朝鲜战争后李承晚统治愈发专制独裁和诉诸暴力：在“总统大选”和“国会大选”期间，李承晚以警察暴力强迫民众投票给他及其所属自由党，甚至担心选举不能通过，进行贿选和做假票；他在任期内两度强行修改宪法，包括臭名昭著的1954年“四舍五入改宪案”；他甚至强迫国会通过《国家保安法》，该法规定凡反对李承晚的个人或团体，均视为反政府嫌疑，最高可处死刑。

在天怒人厌的情况下，韩国群众以学生和劳工为主体，爆发了4.19运动。这时，连美国政府都不愿支持这位刚愎自用无能腐败的独裁者了，李承晚被迫宣布下台，并流亡到夏威夷。韩国的第一共和国结束了。

②  军政府时期塑造的政治制度使得总统权倾朝野

李承晚下台后，尹潽善被韩国国会任命为韩国第二任总统。为了防止韩国出现新的独裁者，国会修宪，将总统制改为议会内阁制，政府实权由在国务总理张勉掌握，第二共和国成立。由于张勉缺乏领导能力，软弱无能，还经常内斗，韩国经济依然不断下滑，社会混乱，群众困苦。时任韩军第二军副司令朴正熙发动了5.16军事政变，推翻了张勉政权，并随后推出了新宪法，恢复了总统制，第二共和国结束。朴正熙在政变后，宣布退役复员，并参与总统直选，险胜尹潽善，担任了第三共和国首任总统。

朴正熙就任总统后，清洗了政府内大量亲日人员，并以军人替代， 在扫清前朝腐败旧恶的同时，也稳固其统治。在大规模更换政府国企干部的同时，朴正熙建立起了严厉的监查制度。中央设监查院，地方设监察室，除了公开监察还有暗中监察。朴正熙虽然多次掀起反腐风暴，严惩政府内贪污受贿行为。朴正熙除了以经济发展以维系统治外，还大搞特务统治，不同于李承晚的警察国家，朴正熙设立了“中央情报部”（KCIA）和国军保安司令部，实行特务统治。在监控国民、官员，军人，政客的过程中，二者相互竞争，斗得你死我活，而朴正熙居中裁决，以诱导忠诚。KCIA和保安司还多次参与选举舞弊，以维护朴正熙独裁。

朴正熙虽然在第三共和国中大权独揽，但在直选宪法的框架内，他依然感到厌烦。在他看来，直选要花费大量金钱对付在野党，还要被在野党不断责难。于是，在1972年10月17日，朴正熙再次发动政变，宣布实行非常戒严，下令解散国会，停止一切政治活动，朴正熙亲自推翻了他所建立的第三共和国。随后，朴正熙拿出了他早已拟定好的维新宪法：总统选举将不再实施直接大选，而是先在韩国1630个选区选出2359名议员，组成统一主体国民会议，再由统一主体国民会议举行选举，朴正熙作为唯一候选人当选总统。而国会也并非由直选议员组成，而是2/3的议员由选民直接选出，另外的1/3则由总统提名，经统一主体国民会议通过产生，国会也失去了监察国政的权力。至此，朴正熙终于权倾朝野，其权力甚至超过了朝鲜历代专制君主。黑暗的第四共和国就此诞生。在此期间，为了保住执政地位，朴正熙愈加强硬地压制民众对于民主化的要求。多次派遣军警强力镇压学生、宗教界人士、政治运动家。被逮捕的民众被KCIA和保安司手下的特务严刑拷打。

1979年，随着第二次石油危机的爆发，韩国爆发了经济危机，这对于以经济发展为统治支柱的朴正熙政权来说，是极为危险的。美国卡特政府又宣布将缩减驻韩美军规模，这对于在韩外资又是新的打击。与此同时，釜马事态的爆发使得时任KCIA部长金载圭和总统警卫室长车智澈对于镇压态度产生了激烈的矛盾，当朴正熙倾向于支持车智澈强力镇压时，金载圭感到失去“圣眷”，决定铤而走险，于是发动了10.26事变，枪杀了朴正熙和车智澈。金载圭旋即被时任保安司令官全斗焕逮捕，并被判处死刑。

朴正熙的被刺并不意味着第四共和国的结束，在一阵慌乱中，韩国政府将时任总理崔圭夏推举为韩国总统，崔圭夏是外交官出身，对于韩国内政和韩军基本上一窍不通。就在韩国一片慌乱中，全斗焕乘机发动了双十二政变，推翻了时任陆军参谋总长兼戒严司令官郑升和，掌控了韩军、KCIA、警察部门和监察院，强行解散国会，完全架空了青瓦台。为了防止军事独裁再次出现，光州民众掀起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被全斗焕派遣的空输部队强力镇压。1980年8月16日，崔圭夏宣布辞职，全斗焕随即参选并立即当选。全斗焕当选总统后，顺应民意废除了维新宪法，新宪法规定，总统任期7年，不得连任，由类似选举人团的形式选举，总统不仅可以解散国会，甚至可以直接解散各个政党。在新宪法公示后，举行总统选举，全斗焕再次当选总统，第五共和国也正式开始。

新宪法对于总统本人权力不仅未有丝毫限制，还又一次扩大了，全斗焕比朴正熙更加独裁专政：全斗焕强迫非军部势力的政治人物不得参与政治，一切反现政权的学生运动，政治运动都被全斗焕要求强力镇压，将进步群众和政治活动家严刑拷打，甚至抓到臭名昭著的“三清教育队”以进行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全斗焕施行“言论统废合”，强制媒体合并。大型报纸仅有6家，地方媒体从10家减少到4家，通讯社只剩一个。此外，还有一千五百多名记者遭到解雇。

韩国民众为了反抗军事独裁政权，采取了坚定的斗争。1987年1月，韩国警方强行逮捕了22岁的汉城国立大学学生朴钟哲，逼他说出学生运动领袖的行程。然而，朴钟哲对此一无所知，警察便开始了刑讯逼供，从水刑到暴力拷打，结果朴钟哲被警察活活拷打致死，此时距离他被强行逮捕还不到24小时。“朴钟哲拷打致死事件”使得韩国各个阶层的民众极为悲愤。从学生，劳工，教师，再到中产阶层，政治运动家，宗教界人士，在6月份组织了全国性的抗议活动。在国内外的压力下，全斗焕同意修改宪法，恢复总统直选紧急宣布了一系列民主改革的措施。10月，新修订的宪法在国会表决通过。新宪法确立了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权分立与制衡的原则，引入了地方自治。1988年2月，卢泰愚宣誓就职大韩民国总统，第六共和国成立。

②  民主化转型后韩国总统的权力没有过度削弱

韩国从“建国”到“民主化转型”期间，除了第二共和国期间短暂成为虚位元首外，其总统权力是不断扩张的。原因无他，北方的朝鲜一直虎视眈眈。这迫使韩国政府必须不断集权以集中力量应对来自北方的威胁。作为政府首脑的总统必然也乐见自身权力加强。

自半岛北部成立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后，金日成在长期的政治斗争中树立其政治权威，并在“八月宗派事件”后成为无人撼动其影响力的存在。经济上，通过中苏两国的经济支持和千里马运动推动，朝鲜一跃而起，成为60年代末期能和日本并列的亚洲工业国家，此时朴正熙还在忙着“三选改宪”，韩国经济也处于简单的轻工业加工出口等外向型经济。朝鲜还一直强调“南下解放”等口号，对韩国政府造成了空前的压力。第二共和国时期采取的议会内阁制不仅没有有效解决韩国经济低迷，社会不安，生活困苦的问题，还使得韩国政治混乱，秩序不稳。在国内和国际形式危急的时候，韩国民众倾向于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成为他们的国家领导人，带领他们走向稳定与发展。而强有力的领导人必然需要扩权以施行政策，这也给了韩国在民主化前历代共和国总统扩权的理由。

1972年5月，时任韩国KCIA部长李厚洛秘密访问平壤，会见了金日成，最终促成了《7.4南北共同宣言》。李厚洛返回汉城后，向朴正熙介绍朝鲜政治高度清明，政策执行非常到位，人民高度服从，建议朴正熙施行类似朝鲜的政治变革。这时，朴正熙也苦恼于历次总统大选（直接选举）中，光选举舞弊和政治交易就要花费大量金钱，对于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的朴正熙而言，也有修宪的需要。这成了朴正熙发动“维新政变”的重要原因。

1986年，时任安全企划部（其前身为KCIA）长官张世东得知在野党党首李敏雨坦言为了让韩国修宪，可以将第五共和国的总统制修改为议会内阁制。对于执政的全斗焕当局而言，即使修宪后下一次国会大选失利，他们也可以在民主势力执政无能的情况下复刻“5.16军事政变”。在安企部的暗中操纵下，12月，李敏雨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布了“李敏雨构想”，其主要内容为：如果全斗焕接受民主化，在野党就有意进行议会内阁制改宪。对于李敏雨构想，在野党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内讧：金大中和金泳三对于李敏雨在没有经过与他们商议的情况下发表了这样的构想，对于他们看来，只有恢复总统直接选举的坚持总统制民主化改革，才能保证韩国的民主自由与稳定。一旦将总统制修改为议会内阁制，不仅总统直选将变得毫无意义，还会给军部卷土重来的可乘之机，况且总统本人作为韩国全国武装力量总司令，对能够直接干涉韩军人事任免，有效控制韩军，以免一心会这样的军内势力死灰复燃。在金泳三和金大中先后担任总统任期内，对一心会展开了大规模清洗，使得后者再也不能发动政变。三金时代后，任何总统候选人都不再提出限制总统权力的政治承诺，无他，权力的诱惑是直接的，金大中曾经以修宪为筹码换取金钟泌及其所属政党支持自己，可当选后，金钟泌只担任了国务总理，修宪只是成为了竞选前的政治承诺。即使是到了现在，尹锡悦的这次极为离奇的戒严事件背后是韩国总统权力极大的直接体现。

③  对于前政权的未能彻底清算，使得韩国保守派势力依然保留大量前反动政权的残余

1993年2月，金泳三当选新一届韩国总统，上任伊始，他便开始了对前军事独裁政权的清算，以前总统全斗焕，卢泰愚为首的一心会成员的各种黑历史便被一一挖掘出来。1995年，韩国检方启动了对前政权的调查。1996年8月，汉城地方法院以全斗焕犯有发动军事叛乱、内乱主谋罪、收受贿赂罪等罪名判处死刑，以卢泰愚主动参与军事叛乱、内乱罪、贪污受贿罪等罪名判处无期徒刑，其余同党也被判处不同期限的有期徒刑。

在军事独裁政权遭受总清算的时候，标榜“公正”、“廉洁”、“民主”的“文民政府”金泳三政府突然遇到危机：1997年金泳三的儿子金贤哲因为私自授受高额贿赂和逃税问题被曝光与被检方起诉；同年，韩国受到亚洲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陷入了外汇危机。与此同时，来自庆尚道的保守派民众一直呼吁特赦全斗焕。这使得金泳三不得不选择特赦全斗焕和卢泰愚以换取保守派的支持以度过难关。对于前反动政权的清算戛然而止。至此，韩国保守派死灰复燃，不少应当重处的高官都得到赦免，并且活跃于政坛。如五共时期的总统警卫室长、安企部长官张世东，特战司令官，陆军参谋总长，内政部长官，国防部长官郑镐溶，特战司令官，陆军参谋总长朴熙道。这些人在韩国政坛上依旧有不小的影响力，使得韩国的民主化依然问题重重。

2017年在反对弹劾朴槿惠示威露面的朴熙道

2.韩国的财阀经济体制与韩国政治之间的关系

在国内互联网上，韩国财阀一直是个经久不息的话题，无论是自媒体还是韩国影视剧，为了流量编撰的“韩国财阀控制韩国政府”，还是“韩国财阀在韩国只手遮天”，这些话题极具戏剧性，在娱乐大众的同时，给了群众一个极为错误的认知。韩国真的是财阀治国吗？韩国政府与财阀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①  现在的韩国财阀是朴正熙时代统制经济的产物

韩国的财阀虽然始于李承晚时期，但那时的财阀势力很小，完全依靠政府专门的进口许可证、低息贷款等运行。战后，韩国财阀从事的行业也是基本的商业和初级加工，完全不能和朝鲜的国有企业抗衡，在1960年，当朝鲜开始为全国电气化不懈努力的同时，韩国经济长期低迷，当时人均国民收入为79美元，人均GDP为82美元，贸易逆差为3亿美元，达国民生产总值（GNP）的16%。这也正是韩国民众推翻李承晚政权的重要原因。

在朴正熙正式当选韩国总统后，韩国经济往何处去成为了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问题。经过1962年货币改革失败后，朴正熙确立了扶持财阀出口创汇的出口导向战略。朴正熙指示韩国政府向财阀们提供低息贷款，出口退税，地价优惠等政策支持，以政府强制命令等手段下强迫各财阀选择各类工业门类，为了扶持财阀发展，朴正熙使出了浑身解数：1965年，顶着全国骂名推进日韩建交，通过两国谈判，获得了来自日本的3亿美元低息贷款和部分产业转移；1962年上万韩国青年劳动力进入西德担任矿工或护士，西德政府扣留这些劳工三年的工资作为抵押，向韩国提供4770万美元贷款；1964年，美国挑起北部湾事件，亲自扩大越南战争，朴正熙乘机向时任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进言，称韩军可以参与越南战争，作为交换，美国向韩国提供了大量经济援助、贷款和物资订单，而这些资源朴正熙必然交给了财阀。

②  三代共和国，财阀依然需要看青瓦台的脸色

朴正熙这么厚待财阀，财阀自然就要投桃报李，除了要缴纳大量企业税外，还要以现金形式向军政府及执政党提供大量政治献金，而这些政治献金从不留下记录。朴正熙执政时期，会打来电话确认收款，全斗焕执政时期，会开收据，到了卢泰愚执政时期，就是“心照不宣”的方式了。即使是金泳三时期，其底下基金会也受到超过40亿韩元的秘密政治资金。

第五共和国时期，全斗焕创立日海基金会，强迫韩国各财阀向基金会捐款。作为全斗焕敛财的工具，该基金会成立之初就强迫韩国30家财阀每年向其缴纳100亿韩元，不老实上缴的财阀被军政府以各种手段逼迫破产清算。东明木材被韩国军政府盯上后，指控其非法雇佣，将其董事长的姜锡镇、其家属和企业员工抓起来严刑拷打。借此理由，军政府直接以企业无法还债为由没收了东明木材的所有家产。最后逼得姜锡镇净身出户，将家庭资产全部充公，其本人也在在四年之后直接去世。国际集团会长梁正模因为不愿屈从全斗焕，结果全斗焕趁国际集团经营困难时立即下令切断贷款，资金链断裂，债务引爆，国际集团被迫破产，梁正模不仅本人倾家荡产，儿子还出车祸身亡，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即使在第六共和国前期，财阀面对民选总统都得唯唯诺诺。卢泰愚曾经召集财阀商讨捐地问题，财阀们集体抗议，卢泰愚对他们置之不理，几天之后各财阀们陆续主动赔礼道歉。现代集团创始人郑周永作为主动参与政治的著名财阀老总，在1991年私下调侃卢泰愚一通，结果安企部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全录了音，报告了卢泰愚。没过多久，韩国国税厅起诉郑周永漏交巨额财产税，宣称要补交超过1亿美元，搞的郑周永焦头烂额。

后在1992年1月，郑周永亲自组建统一国民党，并在3月的国会大选中拿下31个席位，一跃成为国会第三大党。郑周永在此基础上乘胜追击，以统一国民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参加总统大选，结果被金泳三击败。金泳三当选后，立即对郑周永展开政治报复：现代集团子公司接受税务调查，郑周永本人也因涉嫌违反《总统选举法》、《特定经济犯罪加重处罚法》等接受调查。整个金泳三执政时期现代集团就有19人被查，包括郑周永五子郑梦宪。不久之后，郑周永就辞退国会议员，并退出了统一国民党，宣布退出政坛，永远不再参与政事。

③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使得韩国财阀的控制权转交到了美国金融财团手中，韩国对美国依赖进一步加深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对于韩国现代史是一个经常被忽视的转折点。美日资本在看到金融危机波及到韩国后，集体逃离，一些海外银行逼着韩国政府还债。此时韩国已经欠下1000多亿美元，而国内的外汇储备只有400多亿。时任总统金泳三还打肿脸充胖子表示韩国政府有能力克服这次危机。结果事实立马打脸，海外银行停止贷款，韩国大量财阀资金链断裂，宣布破产。财阀是韩国经济的支柱，这时金泳三才感觉到慌了，但倒闭潮还不是终点。

11月中旬，韩元放弃了对标美元的固定汇率，改为浮动汇率，随后韩元疯狂大跌，韩国陷入了生死存亡的边缘。金泳三政府被迫接受了IMF的经济援助，可代价是接受以下要求： Ⅰ 大幅上调银行利率；（虽然能有效抑制通胀，但必然导致已经借款的大量中小企业和个人破产，而中小企业吸纳了韩国众多就业人口，结果必然导致大量韩国人破产失业）

Ⅱ 强制让韩国主要向中小企业贷款的金融机构——“韩国综合金融公社” 破产（这也是中小企业寻求资金链的重要机构，它的破产也使得未借款的中小企业找不到融资机构而破产）

Ⅲ 强制全面开放外资 （这是最要命的一条韩国财阀的大量股票将被以华尔街为首的欧美金融财团低价抄底，在注入资金的同时，在未来企业分红后，大量分红将分给海外金融财团，而非韩国政府与韩国民众）

Ⅳ实行货币紧缩政策（无非是减少货币发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等，结果就是使得偿还能力困难的中小企业破产）

Ⅴ允许海外资本并购韩国的企业（这使得不少韩企直接改名换姓，更换门庭）

Ⅵ 允许外国银行监控韩国金融业（这使得韩国永久失去了金融主权，丧失了韩国自主调节本国金融的能力）

Ⅶ 改革劳动力市场，加大非正式员工比例（原本韩国采取的是类似日本的终身雇佣制，这迫使韩国放弃了该制度，大量员工被解雇，这也是韩国内卷的根源，不卷就会失业）

韩国人忍痛接受了条件，在1998年，当韩国经历了一年的经济衰退后，贷款终于开始起作用，韩国经济重新走上正轨。韩国在这次金融危机中，向美国出让了大量主权，美国控制韩国手段更加多样化。

1998年2月，金大中正式宣誓就任韩国总统，他任命了擅长内政的金钟泌担任内阁总理。在金大中政府内，财阀依然慑于金大中这位真正的“民主斗士”和首任KCIA部长金钟泌。在与现代、大宇、三星、LG、SK等财阀会议商讨后，金大中政府出台了针对财阀改革的《公司改革五项任务》和《三项补充任务》。金大中政府针对财阀采取了“关闭、帮助和交换”三种应对方式。对于无可救药的财阀，政府通过破产、变卖、合并以及法庭接管等措施进行关闭。截至1998年6月，共有包括当时韩国第二大财阀大宇集团在内的55家大企业被政府强制关闭。在改革大财阀体制的同时，金大中政府全力扶持中小企业和风险企业，以减少财阀在韩国GDP的权重。以上措施直接导致当时排名第一的财阀现代解散重组，排名第二的大宇集团倒闭。政府一声令下，财阀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金钟泌是三金中最早进入权力中枢却唯一没有当选总统的政治人物

①  三金后，财阀与青瓦台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转变，财阀的地位得到提高

接替金大中上台的是只有高中毕业的人权律师卢武铉。对于财阀来说，卢武铉这种既非军人出身也非三金这类和军政府相争多年的身经百战的政治人物，是否能有所改观？有，并且很大。除了现代集团这种因为得罪卢武铉导致时任会长郑梦宪因北送金事件和现代集团亏损于2003年跳楼自杀外，韩国其他财阀都趁卢武铉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而大发横财，其典型案例就是三星。卢武铉内阁经济副总理以及信息产业等部门长官直接由三星集团前高层人士陈大济，洪锡炫，李嫣舞担任；2004年4月，三星游乐场所持股份违反了《金融产业法》，卢武铉专门于2005年11月修订《金融产业法》，使得此事不了了之，卢武铉推动的《两万美元时代论》、《东北亚国家中心论》、韩美自由贸易，背后都是三星集团的三星经济研究所，卢武铉甚至让公务员去三星人力开发研究员进修，本来应该是管理、监督财阀的政府机关，却要受到财阀教育和指挥。在卢武铉期间，原本度过亚洲金融风暴的韩国中小企业又一次遭到破产。当年全斗焕可以强制让财阀破产，可这时韩国政府被财阀渗透至此，时间跨度也就25年，转变之大令人感叹。可以说，卢武铉采用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使得韩国财阀在他的任内真正变得大而不倒。

②  现在，韩国财阀成为了总统不能轻动的地位

卢武铉下台后，接替他的历任总统：李明博、朴槿惠、文在寅，都出于经济形式不能真正严惩财阀，最多就是狠狠敲打，而非影响其企业运行。李明博甚至之前还是现代集团郑周永门下的高管。朴槿惠在其父朴正熙遇刺后对于政治运行一窍不通，完全依靠崔顺实、崔太敏这些邪教头子指导。文在寅虽然成功把三星集团李在镕塞进大佬，但他也就止步于此了。

至于现任总统尹锡悦，在他的任期内，几乎没人任何财阀受到尹锡悦的指使下受到政府部门的刁难，反倒是他夫人金建希受财阀贿赂丑闻被爆出。尽管如此，韩国民众痛骂的也是尹锡悦而非财阀，对于韩国民众而言，韩国国内没有任何势力能够真正动摇财阀。即使是作为总统候选人的李在明和韩东勋，笔者相信无论是谁真正当选，他们也没有能力像全斗焕那样想解散哪个财阀就解散哪个财阀。财阀经济成为韩国深受其害又不能摆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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