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警方如何掩盖反政府抗议者的杀戮 | 路透社

第1项，共4项 警察拘留抗议者，抗议者声称这是对政府批评者的一波无法解释的绑架事件，在肯尼亚内罗毕市中心的阿迦汗步道上，2024年12月30日。路透社/托马斯·穆科亚/档案照片

警察拘留抗议者，抗议者声称这是对政府批评者的一波无法解释的绑架事件，在肯尼亚内罗毕市中心的阿迦汗步道上，2024年12月30日。路透社/托马斯·穆科亚/档案照片 内罗毕，1月6日（路透社） - 19岁的查尔斯·奥维诺在一次 反政府抗议 中被枪击头部致死，具体时间为7月，依据路透社看到的尸检报告。但肯尼亚警方将他的死亡记录为交通事故，他的兄弟表示，引用了他在目击确认奥维诺的尸体后看到的停尸房日志。路透社尚未看到日志条目的副本。

在另一起案件中，警方表示21岁的沙基尔·奥比恩格在一起交通事故中死亡，他的父亲告诉路透社，也引用了停尸房日志中的一条记录。

但根据政府在他父亲目击确认其尸体后进行的尸检报告，奥比恩格是被枪击颈部。根据路透社看到的报告，奥比恩格也是一名抗议者，他与奥维诺在同一天、同一内罗毕郊区基滕盖拉去世。

在肯尼亚，停尸房的日志记录了警方在运送尸体时报告的死亡原因，公共法医通常只有在亲属确认尸体身份后才会进行尸检。

路透社采访了三名在抗议期间被派遣的警察，他们表示肯尼亚警方有时会在停尸房日志中将由警察造成的死亡错误地描述为“意外死亡”、“暴民正义”或“溺水”，以掩盖他们的痕迹。这些警官要求匿名以讨论敏感问题。

为了撰写此报道，路透社审查了四份由公共法医进行的尸检报告副本，这些报告是在家属确认了在六、七月间席卷全国的反政府抗议中被杀的奥维诺、奥比恩格和其他两名年轻人后进行的。

亲属描述了警方在停尸房日志中记录的死亡原因与三起案件的尸检报告之间的差异。

所有尸体都贴有一个编号，该编号也由停尸房工作人员录入日志。尽管奥比恩格和奥维诺在被送入停尸房时没有名字，但他们的亲属通过尸体上的编号与日志条目进行了匹配，并可以看到警方声明的死亡原因。

路透社无法独立验证家庭所提出的指控。

第三起死亡事件，24岁的凯弗·奥迪乌尔·奥马，被警方归咎于“暴民正义”，他的家人表示，停尸房日志中提到了他的名字。然而，两名目击者告诉路透社，奥马在7月3日的抗议中被警方抓走并被打至失去知觉。

第四名抗议者登泽尔·奥蒙迪的受损尸体于7月6日在一片水池中被发现，距他失踪已有九天，尸检记录他的死因为溺水。

国家警察服务部没有回复关于路透社所调查的具体案件的问题。

肯尼亚总统威廉·鲁托、副总统及内政部的办公室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成千上万的年轻肯尼亚人自6月底以来走上街头，进行全国范围的抗议，反对税收增加和政治腐败。副总统基图雷·金迪基表示，在警方的回应中有42人被杀，权利组织称这涉及到 开枪实弹。一些知名的权利组织指控肯尼亚当局掩盖数十起涉嫌警方杀人、无法解释的绑架和与抗议相关的非法拘留，这些抗议因其年轻的参与者而被广泛称为 Z世代抗议。肯尼亚国家人权委员会，一个政府资助的机构，在抗议开始于6月到12月期间记录了82起强制失踪案件，而在之前的18个月中仅有9起。委员会在12月26日的声明中表示，其中29人仍下落不明。

根据三名警官和人权观察副非洲主任奥茨耶诺·南瓦亚对路透社的讲话，一些涉嫌绑架的案件与肯尼亚刑事调查局的一个低调单位有关。南瓦亚指出该单位为刑事调查局的行动小组（OAT），并引用了来自刑事调查局的联系人。

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肯尼亚国家警察服务的发言人雷西拉·奥扬戈表示，她对OAT的活动或针对它的指控“毫无头绪”。

对于有关警察杀戮和非法拘留的指控，奥扬戈表示，正式投诉将由独立警务监督局（IPOA）进行调查，该机构负责调查警察暴行案件。

在七月，IPOA发布声明称已“登记了10起非法逮捕、绑架和失踪的投诉”，包括本故事中提到的奥蒙迪和另一名被绑架者。路透社采访的四人表示，他们或他们的亲属已向IPOA提出投诉。

IPOA未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

路透社在7月16日基滕盖拉抗议活动中拍摄的照片显示，奥维诺的尸体躺在街上，头附近的地面上溅满了血。前景中一名警察手持步枪。路透社通过比较他在抗议中穿的衣服和尸检照片（也显示有头部伤口）确认了奥维诺的身份。

当时担任内政部长负责警察的副总统金迪基在12月告诉记者，抗议“遗憾地导致了生命的丧失。”他说，其中一些生命是“因警察行动而失去的”，并补充说，在特殊情况下，警察被允许使用致命武力。

在12月31日的讲话中，鲁托承认“安全服务成员的过度和非法行动的情况。”

停尸房日志

在这个故事中，路透社回顾了涵盖抗议期间及其后果的三个月日志条目，这些条目来自肯尼亚最繁忙的公共停尸房——内罗毕殡仪馆，警方将身份不明的尸体送往此处，该机构由市政府管理。停尸房的负责人，一名医生，提供了对日志的访问。

停尸房负责人和内罗毕县卫生部门的负责人拒绝了采访请求。

在6月25日，即议会抗议的那一天，到9月30日，警方记录的枪击死亡人数仅为九人，远低于去年同期的枪击死亡人数，日志的回顾显示了这两个时期的情况。日志中不会列出个人姓名，除非警方提供他们的身份。在6月25日，即抗议最激烈的那一天，到6月30日之间，仅记录了一起枪击死亡事件。

在同样的三个月期间，停尸房日志显示，警方将94起死亡归因于暴力正义和溺水，而去年同期为59起。

在此期间，停尸房共接收了694具尸体，较去年同期增加了四分之一。

当路透社询问这些发现时，国际特赦组织肯尼亚分会的执行董事伊伦古·霍顿表示，记录的枪击死亡人数较少，“让我们认为可能存在掩盖因警方射击而死亡的尸体数量的企图。”路透社无法独立确认这一点。

近距离

餐厅经理乔治·奥比恩格在基滕盖拉抗议六天后前往内罗毕停尸房寻找他的儿子沙奎尔时，工作人员起初不让他进入，并告诉他最近接收的所有尸体都是交通事故的受害者。

最终他设法进入并确认了Shaquille，他说。这名年轻人的脖子侧面有一个大伤口，他与路透社分享的照片显示了这一点。

根据Obienge与路透社分享的报告照片，尸检后来得出结论，Shaquille是因“近距离枪击”而死。路透社无法确认为本故事审查的三份尸检签字的病理学家。第四位病理学家表示他没有被授权与媒体交谈。

在第三起案件中，Ouma在7月3日的抗议活动中与朋友们一起走路时，一些人被身穿制服和便衣的警察抓住，强行装进一辆面包车并遭到殴打，两位在示威活动中的朋友和Ouma的叔叔告诉路透社。

大多数人被释放，但Ouma失去了知觉，受了重伤，警察将他带走，一位最初也被拘留的朋友说。

警方在五周后将他的尸体送到内罗毕的停尸房，称他是在路上“躺着死去”的，根据一份由警方签署并由Ouma的叔叔与路透社分享的尸检表照片。报告的死因是由于钝器创伤造成的多处伤害。在停尸房的日志中，记录在他名字旁边的死因被列为“暴民正义”，他的叔叔说。路透社尚未看到日志条目。

警察暴行

多年来，DCI的特别服务单位（SSU）面临数百起指控，国际特赦组织肯尼亚分会将其与2019年至2022年9月期间超过500起的法外杀戮和数十起强迫失踪事件联系在一起。

在2022年10月，鲁托总统上任几周后解散了SSU，指责其“任意杀害肯尼亚人”。前总统乌胡鲁·肯雅塔和警方官员对此指控没有公开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DCI小组参与了对抗议者的镇压，包括杀戮和绑架，三名警察告诉路透社。

这个小组被称为OAT，HRW的南瓦亚表示，该小组吸收了前SSU成员，引用了警方的消息。路透社无法确认OAT是否参与了任何犯罪活动。

警方没有回应关于OAT活动或规模的评论请求。

失踪

大学生奥蒙迪的尸体在内罗毕郊区一个废弃采石场的池塘中被发现。经过他的父亲詹姆斯·奥蒂诺确认身份后，由一名公共病理学家准备的尸检报告详细描述了肺部过度膨胀以及头部、颈部、右前臂和膝盖的淤伤。奥蒂诺与路透社分享了报告的副本。

“在溺水之前，发生了其他事情，”55岁的私人保安官奥蒂诺说，但没有详细说明。他补充说，IPOA承诺进行调查。IPOA没有回应路透社关于奥蒙迪案件的问题。

路透社采访了七名被绑架的人或声称亲属失踪的人。所有六名被绑架者都是抗议者或政治活跃分子，包括参与抗议的高调人权活动家鲍勃·恩贾吉和阿斯兰·朗顿，他们各自被拘留超过一个月。三名亲属表示，家人是在抗议后被武装人员从家中或街道上抓走的。其中一人仍然失踪。

在示威期间部署的一名警察表示，他与混入人群中的便衣警察一起工作，以识别抗议活动的主谋并获取他们的电话号码，以便跟踪他们的动向并组织绑架。警方未对路透社采访的警员提出的这些或其他指控作出回应。

法学生约书亚·奥卡约在六月底被几名男子从街上抓走，他们用金属棒殴打他，并问他为什么参加国会的抗议活动。他说，在他两天后被释放之前，他的绑架者向他提出了一个提议。

“他们问我，‘如果你为我们工作怎么样？我们帮助那些向我们提供抗议运动信息的人，’”他说。路透社无法验证奥卡约的绑架者是否为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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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和撰写：阿穆·坎南皮利；额外报道：维维安·万德拉、埃德温·奥科特、大卫·刘易斯和汉弗莱·马拉洛在内罗毕，弗雷德·奥科在霍马湾；编辑：弗兰克·杰克·丹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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